A4：副刊
许先尧
对于一个去过下庄几次的巫山人，得知以下庄为题材的影片《开山人》在全国公映，走进影院之前我对这样一部描写身边题材的电影甚是期待。在等候电影开始的时候，有几位家长带着孩子从影院里出来，不由自主地交流着观感。
“震撼！我是流了几次泪才看完的！”
“嗯，我是偷偷地看哭了……”
一群世世代代生活在千米绝壁下的下庄人，勇敢地在绝壁中抠出了一条通往外界的“天路”。《开山人》剧情时间不长，却在有限的一个半小时内紧紧抓住观众的心，将几个凝炼动情的情节演绎得惊心动魄，展现了一个现代愚公群体的传奇，直击观者内心，带给观众强烈的感染。
观影中，我试图排除已有的经验以一个理性的现众去欣赏。当我走出影院时，那些曾经在下庄所了解的一些画面再次涌了出来，现实与艺术交织带给我强烈的震撼力！
以毛永福为代表的夏庄修路群体，在高耸如云、猿猴都难攀援的绝壁上完成了“开山”的壮举。全剧结构严密，人物个性鲜明，角色独具个性，细节鲜活，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影片一开篇便紧紧抓住人的眼球，用长镜头极力渲染着夏庄偏僻而闭塞的画面，如井的天坑里黑漆漆的，四周高耸险峻的群山，一群人世世代代生活在井里……这就是夏庄。如困兽一般的夏庄人要跳出天坑，走向外面，只有一条路，一条陡峭、逼窄、艰险的羊肠小道。茂才难产的妻子痛苦地躺在单架上挣扎，几个粗壮的男人合力护送出山，一场人与自然的抗争和搏斗，以快速转换的画面再现着苦难的夏庄人在生命面前的搏斗。湿滑的山路，陡峭的岩壁，男人们奋力攀爬的扭曲身姿、奋力托举的手，担架上茂才妻子的呻吟声和脚下的这条似比登天还难的路揪住观众的心不放，给以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而另一个镜头则是夏庄小学的孩子们反复地吟唱着《愚公移山》画外音，黑板上写着的几个大字“大人修路为我们，我们读书为下庄明天！”孩子们的诵读声飘荡在下庄的上空，这一切都也似乎是在激起了夏庄人修路的决心。
毛永福是故事的主人公，也是地地道道的夏庄人，生在夏庄、长在夏庄、爱在夏庄。作为夏庄主心骨的毛永福，他的几次哭，让人揪心，也让观众们从内心感到极大震撼。
面对乡亲修路准备前的犹豫，“黄老二”却要带领众乡亲们出外打工，毛永福内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在下庄村委会的院坝里，父母因砍柴从岩上摔下死亡的七岁孤女第一个举起了双手，接着乡亲们一个个犹豫的手举起来，然而村里几个仅有的劳力却要跟着“黄老二”走，一心要带领村民们修路致富的毛永福认为他在拆台，一怒之下掀了桌子，与他扭打起来。他揭力与之对抗，眼看修路的愿望又要落空，并不惜用一场角斗来解决乡亲们内心犹豫。“黄老二”走了，只留下满脸愁苦的毛永福躲在墙角里，他把心里的苦硬生生地压在心里，没敢大声地哭出来，为夏庄世世代代曾经遭受的苦难，为那些为生活砍柴不惜掉下悬崖的几十条生命，这个硬汉子，显得那般忧郁而深沉。他的心里在呐喊，“为了下庄的明天，我们这辈人一定要修路，这辈人修不通，下辈人就接着修，不管遇到多大困难，都要想法打通外面的世界。”这是一个男儿要改变命运，寻找出路的壮举。他的肩上，有这比这天坑还深的压在下庄人身上的苦难，他的肩上扛着世世代代夏庄人走出大山的希望。
毛永福的第二次哭，是在茂才被巨石砸下悬崖时。面对修路中的重重困难时，他所带领的这群人，没有退缩，硬是向绝壁和悬崖挑战。
村民们腰上系上长绳，徒手爬下悬崖，就象猿猴一样在悬崖上晃荡。他们抠出一个立脚点，挥舞大锤，悬空钻凿炮眼，装上炸药点燃导火线后，赶紧找个地方躲避，以防被飞石击中，开山的壮举在悬崖峭壁间一阵阵爆破声中推进。没有什么困难能把他们吓到，每一寸前进都是意志的比拼，每一尺都是生命的宣战。然而突出其来的山体垮塌，一块块巨石瞬间落下，忙着清理石块的茂才竟被砸到了万丈悬崖之下。平时偷懒的有财此时竟然吓得目瞪口呆，乡亲们一个个下跪在山梁上。这一时，唯有山风吹过阵阵哀鸣。
当夜幕降临，他和乡亲们从碎石堆里抬回茂才的身体。影片用特写拍摄了他的脸，一张铁青的的脸，泪花不停地打转。他坚强的内心也似乎被击碎了，“多么好的兄弟啊，为修这条路竟然彼此再也不够相见。厄运为什么来得如此突然，在与自然抗争的路上人又为何如此渺小。”而当茂才奶奶主动献出自己的寿材，毛永福竟然不由地双腿下跪哭起来。这是对茂才逝去的悲痛，更是对乡民的全力支持的敬重。影片情节的铺排全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找不到一丝的虚情假意。
“黄老二”的离去，毛永福第三次哭了，这是影片主人物情感的集中爆发，也是最撬动人心的细节。“黄老二”头戴安全帽、身背凿岩机，身后还跟着六个同样披挂整齐的外出打工的下庄人。“黄老二”的出现，不仅带来先进的机械设备，还带回新的理念，有如何使用安全帽以及山崖攀爬的技巧，还有如何操作凿岩机的技术。这个曾经与他做对的人义无反顾地投入了修路的行列。在修路的最艰难的时刻，是“黄老二”给了最大的支持。两人奋勇争先站在最危险的地方，他们彼此鼓励又相互惦记着对方的安全，绝壁之下，长绳下的勇士为了能接近岩体，试图数次才成功。影片在此采用累积式画面复现，在视觉上强化换面的感情冲击力。险峻的绝壁、晃荡的绳索、人物的抓蹬动作连在一起，速度越来越快，造成了险象环生的气氛，观众在此也不得不将心提到嗓子眼上。而正当冲击的钻头钻出一个个炮眼，突然的岩石垮塌，山崩地裂，地动山摇，画面紧紧地抓住观众，极力渲染恶劣的环境和二人相互配合完成任务的壮举，突出人物敢为人先、不拍牺牲的精神。当两人封锁在狭窄的山体中，等待他们的仿佛是死亡，在生死的面前，一切恩怨都烟消云散，看似轻松的谈话却让人感到是那样的沉重。
影片最后呈现了毛永福站在山梁上望见天路修通的场景，他的脸上似乎见到了一丝笑容，他知道在夏庄未来的道路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曾在下庄呆过一个星期，走访了当地的村民。当走过鸡冠梁，走过一个个农户的家，我内心一次次地被震动。真实的生活、感人的细节、揪心的冲突、熟悉的乡音，加上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契合主题的音乐，一个英雄的群像，向观众奉献出一份感人至深、催人奋进的伟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