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副刊总第2774期 >2022-05-27编印

枕上清寒窗外雨
刊发日期:2022-05-27 阅读次数: 作者:  语音阅读:
  

向 欣
  每隔一段时间,觉得浮躁难以自持的时候,就会看红楼。嚼着那一字一字,在陈旧又醇厚的味道里,平静。
  五月的天气也很好,蜷在摇椅上,开着的窗让初夏的雨听起来生动悦耳,有时温柔有时热烈,风裹挟雨雾扑袭过来,正巧看到宝玉的一句诗:枕上清寒窗外雨,眼里春色梦中人。
  他是那样善良又博爱的人,就连想怪他,都说不出太扎心的话。他热爱一切美好的人事,黛玉是他的例外吗?而那小小的例外在脂粉堆里,也淹在了醋意和心酸里。宝玉终归不是一个专一的人啊,既没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霸气,又没有三千弱水独取一瓢的专宠。可是,又能怪他什么呢?他有那样慈悲又纯良的心肠,他对每个人都给了他最真挚的欣赏爱慕和热爱,只不过是他的爱终究没有黛玉的纯粹罢了。
  或许是红楼的结局,总让读过的人,无论有怎样的纠结,最后都归于平静。原来,不过就是声色场啊,不过就是繁盛时的无措和衰败后的淡定啊!这竟然是生命从最初绽开到皈依的旅程,人世是最大的修罗场,也是最好的修行所,我匍匐在它的脚下,为自己有过的执念忏悔。
  我问,感情会因为时间而加深吗?感觉会因为时间而滋生吗?
  他答:感觉只不过是一瞬间。
  我们对美景的第一感觉,对美味的第一感觉,对人的第一感觉,对万事万物的第一感觉,导致我们是去接受还是拒绝,就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影响我们的选择,而时间的意义是什么呢?
  时间所能做到的,就是养成习惯,养成依恋,造就从爱情到亲情的转换,造就爱人到离人的结局。
  这样看起来,还是感觉占了上风啊。
  我对雨天的感觉,一定也是在生命里有过的某一刻最初的感觉吧,导致了我对雨天的喜欢。兴许是我在儿时冲进过一场雨里,去溪沟里放那个纸船,兴许是我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在一个雨天跟着自己暗恋的那个男生走了很远……我找不到准确的出处,但我一定是喜欢在雨天看书的。千丝万丝往下坠的线,会形成将外界隔离开来的幕,物事都虚化了,只有我是清晰深刻的,只有我。
  我想将自己交给感觉,也交给时间。感觉让我感性,时间让我理性。我在感性里做接受和拒绝的选择题,我在时间里,去抚平我那些因为感觉而选择错误导致的疤痕。
  它们都是力量的存在,这力量无形又尖刻。对你没有感觉的人不会因为时间对你有感觉,你有过的感觉却会因为时间消磨殆尽。
  我在这个雨天,做了一个选择。选择安静下来,在红楼的梦境,看红尘的瑰魅。只是浅显的觉得,如果有一个人点一根烟,先吸一口,再递给我,会是浪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