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副刊
何时清
现在是壬寅虎年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十七时零九分，我在这里。
在这里，有一条大路通向东西，道路两边有树，西边树高，东边低。西边的路是通向省城的，爷爷告诉我，渴了饿了就西边儿去，因为那里灯火璀璨，商品琳琅满目，车水马龙，人群也熙熙攘攘，只要你努力奋斗，就不会饿着。爷爷还告诉我，要是饱了困了就东边儿去，那是通向大山深处村庄的路，不喧闹嘈杂，在你物欲满载时，它是一个驿站，可以给你一个安稳的栖息地。
故乡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前年刚铺上柏油，在太阳的照射下，映出的是人影的稀疏。阳光普照怀抱庄稼，还带着微风的倦意，树叶也漱漱作响，闪着银光。在这里，一场大雨过后，叶子稀稀疏疏落下，最后铺满地，我可以盯着这番场景看上半个小时。在这里，夏天不用睡凉席，清风是最好的降热剂，晚上还可以和蝈蝈来一场音乐的合奏。爷爷说路边的砖头是大人的桥，我却看见小孩儿用它做游戏。近年开发了很多旅游区，农人靠着一身蛮劲去参加修路、建筑工程，裸露的臂膀印下了汗水浸过的痕迹，挑水泥的扁担，成了他们肩膀上的指环。
在这里，零零总总，我生活了有二十三年了，那么熟悉又亲切。自疫情爆发后，他成了我的避难所，一个我想逃离却又割舍不掉的地方。我是坐在大山的阳光里，看见的是木门框，闻见的是柴火香，在疫情期间，经历着食物最原始最纯洁的诞生，一切都是手工的，黄豆做成的豆腐，飘逸着豆汁的清香。我完整的经历了她的四季，又是一段时光，不知不觉影子就慢慢变长。手机已黑屏，山里的一切都沐浴着阳光默默无语，刚晾晒的衣服投下的影子在墙上倾斜着生长。
这个地方最害怕离别。在开学离家的那天，爷爷伸着腰摇摇晃晃，目送我离开。到底是老了，怕下雨漏水，前几天爷爷上房捡了几片瓦，修修补补，腰痛了好几天。我微笑着喊着，“爷爷我走了哟”。爷爷只是点点头，背微微驮着，双手挽在身后，还不至于步履蹒跚，但我总会担心他，害怕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迈。爷爷还爱喝酒，前年医生说爷爷高血压要戒酒，爷爷听话戒了，去年爷爷又开始喝了，问怎么不戒了，爷爷说戒了也没起多大个作用，可能每个老人都是一个老小孩吧，爷爷也不例外。爷爷还有一只猫，白色的，蓝色的眼睛，这只猫总喜欢爬上房顶，然后不知道怎么下来，就哀叫着乞求爷爷的帮助，爷爷开始总是数落他，“你喜欢上去就好好待着，我不会来接你。”没过一会儿爷爷就搭上梯子，猫咪就顺着梯子下来了，爷爷就眯着眼看着它下来。感觉爷爷和猫咪更亲近一些，因为我们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它陪着爷爷。
在这里，我经历着四季最明显的变化，经历着人情的冷暖。海子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现在看，我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海子的明天始终是很多人的明天。
时间和文字在一个个老庭院里厮磨，这是可以用于表达亲情存在的极温暖方式，千般荒凉，以此为梦，万里蹀燮，以此为归。现在是壬寅虎年二零二二年十九日十九时零九分，我还在这里。陌生人啊，我也为你祝福，要平安顺遂，如果难过，回去吧，回到生你养你的地方，在那里重生。
（作者简介：何时清，巫山人，2018年本科就读于重庆师范大学涉外商贸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22年研究生就读于闽南师范大学中国古代文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