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副刊总第2818期 >2022-09-09编印

刊发日期:2022-09-09 阅读次数: 作者:  语音阅读:
  

红 椿

周燕琼
  当盛夏八月的夕阳从大坪村双乳峰的山坳处斜照在宽敞的村道上的时候,被炙烤多日的我们终于来到这个海拔1600米的红椿土家族乡的红椿村,一个我仅来过三次,却没有感到一丝丝陌生的小乡村。
  “斜阳归去处,暮色染群山”,此时的珍珠白四驱越野车,欢快的驰骋在这条鲜花夹道的5米左右宽的村道上,似乎幻化成一匹高头大马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故乡,如老马识途般显得那么熟悉而又自然。一路上沉默寡言的波哥紧锁的双眉终于舒缓下来。 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吁------”,将马车停在一个还未完工的三层民居前。
  “苏秀才、苏秀才”,波哥扯着嗓子喊着。一个头戴青色帽檐,身着藏青色宽襟阔腿短裤服饰的中年汉子和一个手拿念珠、头裹黑色长帕,身着浅蓝色对襟衣服的老妇人三两步走到车旁。
  “剑波来的嘛,到屋坐。”
  “等会儿来看您家儿,我先带他们去看看古柏楼和千丈岩水库。”波哥边说边戏谑地看着中年男子:“你的马儿呢?去放马场溜溜如何?”
  叫苏秀才的中年汉子看了看车里的我们,走南闯北的他一定知道这帮被水泥钢筋和炎热酷暑幽禁多日的我们在远离城市喧嚣后最想看到的是什么,他知道极具鲜明有视觉冲击力的风土人情,才能激发藏于我们内心深处对自然万物最敏感的触力和活力。而这种特有的少数民族的风土人情也是曾经做过导游的我最关注的地方。
  当我还在饶有兴致的打量他土家族服饰的时候,苏秀才已经从屋后牵出一匹棕色长须的骏马,拉紧缰绳一跃而上,“驾”,踏着夕阳绝尘而去,远方沉醉的落日和无穷变幻的晚霞让我似有不真实的感觉。
  “快,快,追上去”我催促着波哥加足了马力,“呜———呜———呜———”“驾!驾!驾!”,一车一马在这长约3公里的放马场上你追我赶。没几分钟就来到了屋顶长有一颗青翠柏树,门上挂有“古柏楼”牌匾的三层屋前。
  “古柏楼”是我每到红椿必定要来的地方。远远看去,那颗屹立在这栋三层屋顶上的青翠柏树宛如撑着一把绿色遮阳伞的岁月女神,她晨迎旭日,暮送晚霞,以挺拔的身姿风雨无阻的庇佑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见证着岁月的变迁和乡村的振兴。
  距离古柏楼一公里左右的千丈岩瀑布是红椿乡乃至庙宇镇的重要的水源之地,他由上千丈岩和下千丈岩两个瀑布组成,据说这里也曾经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景观,后来因为水库的建成已不再重现。以前,放马场下端的两个巨石阻碍了千丈岩水流向,每当洪水季节,水漫平地,这里就成为放马的天然场所,放马场也因而得名。后来政府炸了这两块岩石,改善了河道,修建了放马大堰,才让千丈岩的水更好的造福人民,不仅哺育了红椿村民,也滋养了居住在庙宇镇的人们,结束了他们多年来挑水吃的困境。昔日的淹水坝也变成水源充足的良田,成为全国赫赫有名的“巫山庙党”的重要种植基地。
  “走,带你们去看看千丈岩。”古柏楼里走出一名身着浅蓝色宽襟布衣、手提竹篓的中年汉子,他攀着波哥的肩膀神色凝重地说道,“今年旱情严重啊!几乎断流!”我们一行人随着这个叫曾家哥的中年汉子来到千丈岩水库下游,看到那条本应欢快流淌的河流几近干涸,只剩下一个直径不到五米宽的水塘,水塘里的水清澈却深不见底,如镶嵌在大地上的湛蓝色眼眸,仿若倒影着土家男儿在刀光剑影中战胜自然恶劣环境的情景,又憧憬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望!天色已晚,升上古柏树梢上的明月,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山雀,清凉的晚风仿佛传来了远处的蝉叫和蛙鸣。好客的土家族村民已在古柏树门前的坝子上摆起了十米左右的长桌宴,土家菜已经摆上长桌。
  高山腊肉和高山洋芋看上去金黄透亮,吃起来更是外脆里嫩;巫山烤鱼配上这里出产的党参所发出的香味让人垂涎三尺;逢年过节才能品尝到的阴米子茶饮成为待客上品;炭火烤的圆形糍粑外酥里糯;血豆腐小葱头炒的腊圆尾肉肥而不腻……
  “土家人民爱唱歌,山歌越唱越快活。”一群土家族汉子们端起一个土碗盛的醪糟水酒,边喝边唱“哈格咂,好一座雄起的山,哈格咂,好一个闹热的湾。好一股清甜的泉,好一坡五彩的伞。地是开阔的地,天是自由的天……”
  此刻,2020年红椿乡举办的那场“舍巴节”,上百人围着篝火跳“摆手舞”的情景似乎浮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