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蓉
(一)
生活如一杯清澈透明的白开水,总靠经历来调味。我住的楼下,有一棵桑葚树。二月底我发现了它,在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里,亲眼见它从光秃秃的枝干抽出嫩绿的叶子并渐渐舒展开来,在细雨微风的抚摸下开花结果。 清明节前,桑葚果还很小,清明节后,桑葚果着了魔般,抑制不住疯狂生长。每天,迎着晨曦。我在匆忙地赶路,他在匆忙地开花结果。 我总会不由自主地瞥上它两眼,它就那样高傲地在我眼皮底下变大变青,到现在跳跃出颗颗红桑葚;心底暗自期许待它每颗果实成熟黝黑时,我定要亲手摘几颗尝尝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昨天傍晚, 我和以往一样下班回家,看见几个小孩儿在楼下沙坑玩沙,只见他们手拿沙铲将沙子翻来覆去铲起又抛向坑中,也许是在编织一场属于他们的童话。忽然,一个小女孩和小男孩转头看见不远处的桑葚,随即扔掉铲子,伙同另一个孩子开始去拽桑葚枝,似血般的桑葚在巴掌大的桑叶下你挤我碰,夕阳的余晖透过桑叶缝隙照射下来,显得桑葚格外红艳几分。男孩儿高一些,他垫起脚尖,伸出小手使劲拽着桑葚树枝,桑树随之摇晃着身子,被迫把身体不断弯曲下来。另外两个孩子拉着几片桑叶,大把大把摘下颗颗似血的桑葚,原本密密麻麻的桑葚渐渐变得稀疏起来。刹那间,我仿佛闻到桑树在向我求救,桑叶在痛苦地呻吟,桑葚散落一地。见此景,我并未上前阻止,只是加快步伐走进楼中。飞快的步伐是我心灵最好的救赎。
桑葚注定是为春天开花,为别人结果。 仲春四月,燕子呢喃,万物都在更新,上演着金蝉脱壳的奇迹。云淡风轻的日子我们都在按部就班地活着,日复一日重复着生活中的些些琐事。那树高傲的桑葚牺牲自己成为那些孩子成长的记忆。我想,我没去阻止也许是成全一场别样的童趣。时间、生活、成长都是用来被妥协的,我们依旧得继续前行。
(二)
早晨,我站在教室门前,看见一缕橘黄色的光投射在教室门锁上,巴掌大小,随着风轻轻晃动。我想伸出手去抓住它,我的手轻轻抬起又慢慢放下,浅浅的影子便有了生命般的,也开始跃动起来。我开始想,光和影子,影子一定是孤独的。因为他只有一个朋友,也只与这一个朋友交流。他的朋友叫光,光出现时,它便有了身形,或长或短,或高或矮,也许是快乐地舞蹈,也许是痛苦地低吟,只有光知晓。光出现时,他便有了温度,或冷或暖,或热烈或孤清,也许是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也许是长夜孤清,时光漫漫,只有光知晓。光知晓影子的孤独。而光有很多朋友,世间万物,哪怕是无尽的黑夜,也会有他一隅之地。但是他,同样也是孤独的。没有影子的日子,他让每个角落都有了自己的色彩,或美或丑,或明或暗,没有也许,清楚明了,有敞亮的豁达,有磊落的潇洒。独独只有影子,无需他给的色彩,无需清楚明了,只要他需要,他便存在。因为他而有温度,因为他而千变万化。影子知道光的孤独。
我想,影子的孤独光知道,光的孤独只有影子知晓。而这样的光影就像一个矛盾且复杂的人。我能让你看到光,照亮所有我想让你看到的全世界,而我的孤独只留给影。模糊的、不确定的、看不清面容的、只有影知晓,背过光,拥抱光。光,勾勒出影的轮廓;影,映出光的温度。
(三)
我愿化为一条鱼在水草中招摇,偶尔吹几个泡泡。最重要世间一切, 忘记仅需七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