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副刊总第2561期 >2020-11-13编印

贾樟柯电影中的乡愁
赵爽
刊发日期:2020-11-13 阅读次数: 作者:  语音阅读: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素来觉得这句诗有独特的魅力。
  我曾经不解,贾樟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山西人为何会对长江的边城情有独钟,为何常直接到三峡附近的边城取景或有所涉及(比如《三峡好人》、《天注定》、《二十四城记》、《江湖儿女》)。然而当我亲眼得见烟波缭绕的大江以及明白高峡平湖改变了边城的什么后,才懂得贾樟柯在这里得到了什么。
  “故乡”,这个词语,在中国的文化中是重要的符号之一,从古至今循环往复出现在多种艺术形式中并且被充分地讨论。在电影诞生后的一个多世纪里,人们也常把之前在别处对故乡的探讨拿到电影中来表达。通过电影人们从未休止地、想方设法地表述着故乡的意义,试图从中探索并得到一些关于故乡和当下自己生活中的某种因果联系。然而很多时候,主人公直到故乡变成了远方,远方变成了故乡,还是不能清楚故乡之于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故乡就仅仅只是那个让你魂牵梦绕的巴掌大的地方吗?人们似乎从来无法逃开故乡带给我们的“愁”。大都市容不下肉体,小城镇放不下灵魂。对于离开故乡的人来说,无论是因何离开,故乡或许是再也回不去的,而远方总也是到不了的。
  在贾樟柯的电影里,多次出现了“故乡”。《小武》和《站台》里的汾阳,《任逍遥》里的大同,影片中的故乡,在粗粝的影像中、嘈杂的背景里经历着变迁,大时代背景下的一切改变都对“故乡”产生深远的影响。这样的故乡,都在其刻画的主要人物的眼皮底下腐朽破败,慢慢地变成了无从辨认的地方,也变成了容不下肉体的地方。其中的人际关系、道德伦理、生活方式以及物质环境的解体和崩溃,给主角带来的冲击不言自明,然而他们却不能理解这种变化。贾樟柯的电影中关注的主体不是精英和名流,是这社会中的微小个体,而且是边缘的个体(扒手《小武》、失足女和小混混《任逍遥》、底层文艺工作者《站台》),以及每个渺小的个体的内心世界。这就是导演想要表达的对芸芸众生的关爱,因为在这些人物的故事和困境中,你或多或少都看到了曾经或现在的自己。
  时代的声响,诸如高音喇叭的声音、电视播放的新闻、流行音乐的穿插,在故事推进的进程中,也起着关键的推波助澜作用。除了对大事件的记录,还有对人性的细微观察,比如,《站台》和《任逍遥》片名就直接挪用了当时的流行歌曲,并在故事的推进中适时响起,而《小武》里出现的《天空》和《心雨》也恰如其分的表达了人物当时的内心。贾樟柯运用这些符号,让这些符号一次次的出现在故事的不同阶段,并且一次次丰富这些符号所代表的内涵,让观影者留下了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无论是已经隐藏在长江水下的边城还是经历变迁之后的汾阳和大同,这些原来的故乡都已变化了原本的模样,在电影的表达中完成了抽象和羽化,它最初是人们不愿离开的故乡,或者曾是想要逃离的地方,然而最终才发现,故乡的“肉身”存在与否,都会回归虚无,人们还是会对“故乡”不停的追寻。
  (作者简介:赵爽巫山作协会员,有多篇散文见于《重庆日报》《重庆晚报》《南川日报》《巫山》等,现任职于巫山县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