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副刊总第2532期 >2020-08-28编印

夏日琐忆
夏远蓉
刊发日期:2020-08-28 阅读次数: 作者:  语音阅读:
  七月还在盛夏怀抱中撒娇闹腾,树上的蝉便扯开喉咙催促他远去。蝉趴在树干一角颤动着薄翅,用力嘶吼着,在它生命最灿烂的季节里用“嗞啦”证明它曾来这世间一遭。它无需获得“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的认同,它就这样嘶吼着从夏入秋最后从树干坠落到泥土中化为尘埃。
  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中沧海一粟,2020,因为疫情、自然灾害许多人和事都曾被按下慢放键。但生存又让我们义无反顾冲出去,在艰难间隙依旧在相遇、拥有、失去……似乎这就是人社会属性的常态化在无情中变得深情,也正是经历的这一切让我们更加珍惜生命可贵。生活常常都是“尚未佩妥剑,转眼便江湖”般措手不及。
  再过几个月,用四舍五入法则来计算我也是奔三的人儿。常常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现实却一再提醒我去日不可追,来日不可估。半个月前和龚老师在楼下吃火锅,席间我们感慨,我和她相识竟快十年之久。高中时的点点滴滴仿佛还在眼前灯火里。不想,七校合一的花草又红绿好几次,教室里的人儿换了一波又一波。现在打开朋友圈,看到同学发的动态。不是婚礼邀请,就是考上某地单位,要么就是家有萌娃成长记。每每看到这些,我和龚老师就会回忆起说那个谁上高中时曾喜欢谁,那个谁又在高中时干了什么事。然后在打趣中又引回我们自己身上。顿时,我们身无长物的失落包裹着对未来深深的恐惧感,便像一根长长的刺划过了心脏。
  我和龚老师是高中两年半同桌,也是一个寝室的上下床。起初两个人并不熟悉,也不是一个寝室,只是见面微笑。高一下学期她当时最好的朋友退学了,我和她就被莫名其妙安排成同桌。她身高和我差不多高,皮肤白皙,全身清瘦说起话来轻声细语,性格比较内向。而我除了身高外,其他和她恰恰相反。刚开始我总会偷偷带些吃的去教室(学校不允许带任何食物到校),分给她一些,她总是怕被老师逮住不敢接受。时间一久她也被我感化了,有一次还被物理老师逮个正着。我们渐渐成了最好的朋友,我们俩每天都有写日记的习惯,上课期间下午去大门口吃卷卷儿,自习课会一起讲悄悄话,周末一起逛街。她家住在离县城很近的龙井,父母均外出打工,要是遇上小长假,我会去她家玩然后一起做饭,我们会相互夸彼此厨艺高超。那年《爸爸去哪儿》正大火,我们会熬夜守着看完才罢休,第二天黑眼圈就爬上了眼睛周围。从高二开始,学校要求每周上交手机,我们总是把报废手机交上去或者让交去办公室的同学半道帮我们拿回来。
  高中时我常常生病,刚进校时我和另一个同学两人一个宿舍。有一次周末她回家了,而我独自一人在宿舍差点没活过来。班主任和宿管阿姨知道后才安排我去龚老师她们宿舍,自此我和龚老师就成了上下床。在高考前夕我在教室病得特别厉害,一直吐,脸色苍白,全身冒冷汗。龚老师和冲冲还有班上一个男生,把我从教室背到大门口的诊所,她和冲冲都比我瘦,背着我非常吃力他们的汗水洒在长长林荫道上。一路上我仅有一点意识,中途我们在门卫室歇息,门口保安见我脸色太差催着他们把我送去医院。平时几分钟走完的路程感觉无比的漫长,我被他们三个人轮流背着到了校门口诊所,医生给我挂上了水,而他们早已经筋疲力尽。她和冲冲一直守着我期间还买来稀饭喂我吃下,直到我好一些后才带着我回学校。正是这些点点滴滴的温暖,组成了学生时代里青春最好的模样。我们相识的这些年从单纯到顾虑这就是成长吧!这也是最热烈的青春吧!我们在那个盛夏留下了一张呆呆的照片用来珍藏青春,宣布高中结束,现在想来散伙的也许是那场盛夏,而不是我们。再见了,再也回不去的高中学生时代。
  三月的风,六月的河。我,你已经知道,你的世界我曾来过,你们的成长我参与过。若是让我在数字海洋中选择一个最喜欢的数字,我定不假思索选择7。从我任教以来我一直担任7班教学工作,年级上许多孩子也许并不知道我姓甚名谁,只知道我是年级上的老师,于是他们便给我取了一个名字“七班老师”。
  教育,就是明白之人使人明白。我是明白之人吗?如若不是,那就努力去明白。若是,那就努力让孩子们明白。然而,如何让孩子们明白,我,才刚刚走在路上。还记得第一次走进教室踏上讲台,几十双单纯的眼睛齐刷刷落在我身上,几十双眼睛背后承载着几十个家庭的期待。那一刻,我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师。我和你们的故事正式开始了,开始在拼音王国和方块字里摸索着前进方向;开始制造麻烦或是解决麻烦;开始在有你们陪伴成长的日子中变得严格、变得细心、变得温暖。
  月光在夜里潜行着。我心上的颜色,你们曾问过,带着他乡的灯火漂泊,有你们的生活我幸福地欣赏着他乡月落。你们冒雨在足球赛场上漂亮地踢球入门、运动会上拼命地奔跑挥洒汗滴、国际象棋赛场上谨慎地落棋、文艺汇演上认真细致地旋转跳跃、课堂上千奇百怪的答案……哦!孩子们。不知不觉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长的岁月,积累了那么多有趣而又美好的回忆。时光爷爷曾光明正大将你们牙齿拔落,又趁你们熟睡之际将新的牙齿悄悄放入你们的小嘴中。各色细长的粉笔被黑板吃掉了一支又一支最终变成你们脑袋中的知识。各种作业本偷喝了一管又一管红墨汁。试卷上我批改的痕迹连同那分数早已经飞到宇宙中化为星星照亮你们成长之路。何其幸运,我们在偌大的人海中相知相遇,一起描绘你们成长的画卷。让漂泊异乡的我享受你们和你们父母独有的宠爱。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了一地,可能树上鸣叫的蝉也将身影藏在其中。可惜它这一生永远不会有春冬的记忆。而我已遣散了所有的时光,记忆偏偏是一面最好的镜子,处处都有你们舞动的影子。似春花点缀的烂漫,偶尔叫醒盛夏的清脆,犹如秋果染红的丰硕,萦绕在冬雪来袭的纷飞。那就拿你们的眼睛安放我这个盛夏的琐忆吧。
  (作者简介:笔名木北,九零后,巫山县龙溪镇人,语文老师。爱好文学,崇尚自由写作,有作品在报刊杂志及文学网络平台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