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副刊总第2508期 >2020-07-03编印

双龙缘
陈嗣红
刊发日期:2020-07-03 阅读次数: 作者:  语音阅读:
  记忆中的双龙是美好的。那时在平湖饭店工作,经常要送客人去小三峡。坐小木船第一站,抵达双龙小镇,青石梯道闪着油光,在河水的映照下古朴浸润。
  抬头望去,高处梯道边,一颗乌鸦树将青翠的枝杈展开,让老镇显得清凉又生机盎然。
  上梯子左边第一栋房子,是洋气的双龙宾馆,每天都有各种肤色的外国游客在此就餐。那些年,小镇游人如织,河边旅游小摊兴旺发达,很多山民来到河边做小生意。炸小鱼的大姐大声吆喝着,“哈罗!香脆的野生鱼,买几条尝一哈嘛,好吃得很。”不一会儿,整盘的油炸鱼就售卖一空。古玩摊的老板将锐利的目光在游客中扫描,一旦有人问,立马拿件东西出来,用神秘的语调与之交流……许多小孩提着河摊捡来的石头,追着游客叫卖,“阿姨,买一袋三峡石嘛,才10块钱”。那时,有很多人喜欢捡漂亮的石头带回家,作为游小三峡的纪念,运气好还会捡到美丽的雨花石。记得琼瑶在她的游记《剪不断的乡愁》中,记录她捡三峡石的喜悦,用最美的文字盛赞小三峡的石头,当心肝宝贝一样带回家珍藏。
  曾经,热闹非凡的双龙小镇,一直鲜活在记忆里。
  前些年,有朋自远方来,在烟雨蒙蒙中游玩小三峡。船过双龙新镇,在雨中远眺,新镇三面环水,有雾萦绕。小镇隐在流动的烟雾中,美得如梦如幻,似江南水乡。心怦然而动,仿佛那若隐若现的房屋一角,还有老镇的繁忙。于是,择日怀揣旧时情怀,走进双龙新镇。然而,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样子相去甚远,心里突然像丢失了一个梦,有些失落。新镇街道宽敞,清冷,行人寥寥,新式水泥建筑显得死气沉沉,那些曾经繁荣的旅游街市,已了无痕迹。唯有河水清澈碧绿,偶尔有船只隆隆过往,还能忆起一些曾经的热闹。
  从此,双龙不再是记忆中的双龙。再次走进双龙,是那条神鱼的召唤。站在安静村的峭壁上,俯瞰小三峡,河水如游龙在大山中穿行,悠闲逍遥。放眼望去,一条肥壮的鲶鱼从远古游来,鱼尾轻摆,灵动神秘。碧绿河水有船只过往,仿佛一条镶嵌蝴蝶的翠绿丝带,系在鱼头上随风飘动。因为这条远古游来的“神鱼”,大宁河在这里形成一个突出的大弯,是为鱼头弯。虽然早已在图片上领略了它的神奇,但当你真正站在它的面前时,还是被深深震撼,敬畏之心由然而生。曾经多少次多少人经过它的身旁,从不知道它的存在,而他却静静地在双龙守护着巫山这片土地。
  双龙,被一条神鱼又带进了心里。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重庆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马然希,我们因为巫山梨膏而结缘。听他讲述双龙这几年的扶贫成果,精心设计双龙未来的发展计划。在他的言谈中,自然流露出对村民朴实真挚的情感,进而被他的真诚所感动,在他的影响下,也希望为双龙的乡村发展尽一份能力。
  清风渐暖的初夏,随作协走进双龙,在安静村听双龙镇易书记介绍说,现在的双龙还表现出“三高、一低、一差”,是重庆市的深度贫困镇。双龙,地质比较破碎,山高、坡陡、沟深。被大宁河一分为二,河西,形成三道大梁、四条冲沟,还有两个坝———龙雾坝和钱家坝;而河东,有两匹山梁子,中间一条槽,直通金坪乡。山高坡陡,土地石漠化严重,没有叫得响的农产品,虽然经过几年的扶贫发展,已小有成效,但因为基础太薄弱,还需要长期努力,才能改善双龙的贫困现状。
  安静村第一书记王涛,怀揣他的红叶梦来到双龙两年多,本来已经完成任务可以回家,但他选择留下来。有时候几个月回不了一次家,家人也有抱怨,他说能理解,但儿子视他为扶贫英雄,这就足够了。他想在赤壁摩天观景点建成小三峡手作步道,让远古栈道在崖壁重现。他说,巫山红叶应该作为艺术品走进千家万户,也应该成为食疗佳品对人们的健康有所帮助。这么美好又远大的理想,一般只是说说而已,但他与他一起战斗在双龙扶贫一线的队友们,却一步一步在接近目标,哪怕一路艰辛。
  一直觉得双龙是一个只有石头的地方,但在安坪村的古树下,看到了乡村田园的盎然生机,石上生花的浪漫民俗。有一群人,曾经是最贫困的他们,为这石头地里的春意勃勃作出了贡献。在双龙的两天采风,人们讲得最多的贫困户是刘敬春,每一个讲他的人都满含敬佩,话语间流露出自豪。
  刘敬春的大儿子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唇裂,2011年,自己也被确诊为肺结核和因腰椎结核导致的椎体骨质破坏,肢体残疾,本来就因为儿子的医药费欠债数万,这下更是雪上加霜,债台高筑。刘敬春看着自家的地渐渐变得荒芜,身残的自己只能干着急,生活无望。天无绝人之路,2013年,刘敬春被村里确定为建卡贫困户,成为首批获得大病医疗救助对象,腰病渐渐好转。他在心里谋划着未来,做着他的美丽田园梦。期间,他不失时机,参加镇里的所有扶贫技能培训,学习各种养殖技术,经过几年的努力,已经小有成就,并主动申请摘去贫困户的帽子,一时成为佳谈。
  走进刘敬春的葡萄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园春色。一串串的葡萄纽纽挂满葡萄架,田巷的狗尾巴草嫩绿诱人,嫩草的繁茂,说明葡萄是生态种植。瘦高的刘敬春在葡萄架旁与我打招呼,你是陈姐?我说,是。他惊喜地告诉我,我们一起参加过创业大赛的,你忘记我了。我有些不好意思说,是的,几年前在一起参加活动,印象深刻,心里一直记挂,只是突然相见,记忆有些短路。更没想到村民口中的榜样,原来是你。其实,怎么可能忘记呢?他那么勤奋,在困境中积极努力,那时的他就让我十分敬佩。如今,刘敬春不仅仅自己的生活渐渐好起来,他的正气,他积极的生活态度,也带动了村里的贫困户一起建设自己的美好家园!
  洞桥村的第一书记,市委网信办杨玉超,在他的朋友圈里,每天看到的是家乡的美景,在村委会墙角蹭网上网课的孩子,村民成片的生态草莓,美丽的小三峡风光,他就像一个土生土长的洞桥村人,用这种方式,宣传深深爱着的这片土地。第一次看他发老人的婚纱照,我说,祝你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他说,谢谢!后来,看他每天发一组不同老人的婚纱照,才知道是扶贫工作队给村里老人的福利。那些一辈子住在村里的老人们,从未有过如此浪漫的体验,每一对老夫妻的婚纱照,神态娇羞又甜蜜,看着这些照片,心里突然酸酸的,想起自己的父母亲再也不能体验这种浪漫。他的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大山深处的点滴生活,记录着贫困勤劳的山里人。他用最朴素的善良,将村民视为自己的家人,也将老人视为自己的父母!
  因为他,“乡助山野”朝气蓬勃;因为他,红叶艺术繁花盛开;因为他,生态果园香飘四野;因为他,花甲老人浪漫深情。
  双龙的美好,永远植根在记忆深处!